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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下文章
发布日期:2015-01-26  浏览次数:1725
大别山脉,往东南绵延,至此渐成缓陵,匍匐而尽。东南望,平原大泽平坦空阔,直至大江。而西北,重峦起伏,有山名曰“龙眠”。这是我初到桐城最直观鲜明的印象。
  早与同学约好,不仅仅流连桐城的水光山色,同时还很想看看久负盛名的“桐城派”文学。尽管我以前知道,同学仍不无骄傲地告诉我:就传统文学,“桐城派”是唯一用地名来命名的文学流派。那些耳熟能详的名字,即便不太热衷文学的人,也能说起一二:戴名世、方苞、刘大魁、姚鼐、姚莹……
  文学即人学,好的文学,一定是注重对真理的探求,对人间正道、社会良知的担当,对丑恶的揭露,对人性中真善美的褒扬。油头粉面,轻佻滑稽,轻薄低俗,终不过是茶余饭后,是不能真正拨动人们心弦的。
  桐城以一隅之地,一时人才辈出,遍地繁星,真可谓地灵人杰。“桐城派”,以一地缘起,蔚然大观,应不是偶然。当时即有有识之士惊叹,“天下文章其在桐城乎!”
  张廷玉,康雍乾三朝宰辅,是有清一朝唯一配享太庙的汉臣,或可称之为清前期桐城人的翘楚。从城区出来,往山区行进约半个多小时,即达一座山岭上的墓地。同学说,你看,他的墓地辟在一高岭上,俯瞰桐城,而两旁对称合抱着两座稍低的山岭,犹如太师椅的扶手,以示他高贵的地位与死后的恩荣。以前对张廷玉,也略知一二。伴君如伴虎,他算是勉强得以善终,却不知他的墓冢就安放在龙眠山中。都说他一向是谨小慎微,“万言万当,不如一默”,是位圆滑融通的好好先生。我想,不仅是几百年后的我,即便是他扶掖过的那些同乡学人方苞姚鼐等,或许也会对他心存芥蒂,颇有不满的。有时,“众人之诺诺,不如一士之谔谔。” “天地有正气,杂然赋流形。”在桐城,访“桐城派”那些方正贤良的文士踪迹,我多少也会作如此想。
    桐城的文庙,是我所见过修葺得最好的文庙了。名曰祭孔,但主要陈列的还是“桐城派”作家的生平事迹。戴名世因不满清王朝随意篡改明史事实,遍访明末遗老写就《南山集》,方苞与一班同乡学人,认捐的认捐,作序的作序。由此触怒康熙,戴名世身首异处,全族流放。方苞本也获斩刑,后蒙康熙开恩方得宽恕,方才得以苟全性命。怨么?也不怨,以戴名世方苞这些饱读诗书史籍经典的大家,不会不知道“触龙须”的后果,不会不知道史上文字狱的厉害。但中国传统文人“文以载道”的理想与气节担当,又使他们以一种“舍我其谁”的气魄,“舍身而取义”。看戴名世的《盲者说》《穷鬼传》,大约能领略其“白眼”看世一二。而他自己,不也常常仰天长叹“悠悠斯世,无可与语”么。
  方苞不受牢狱之灾,也写不出《狱中杂记》。其平实无华记录,惊人若此。这是在高墙大狱内,贪赃枉法,黑白颠倒,如此的糜烂不堪,方苞只是忠实记录,而不作评论,如此,也可想见当时清王朝的官场世风。而在《左忠毅公逸事》中,方苞同样以平实无华的笔调,讲述了他的同乡前贤左光斗一段鲜为人知的“逸事”。左光斗被明末魏阉迫害,下狱致死。他的学生史可法,去狱中探监,见恩师受酷刑,体无完肤,惨不忍睹,一时泪如雨下,泣不成声。这本是人之常情,但左光斗听到史的声音,眼不能睁,乃奋臂以指拨开,目光如炬,怒斥道:“没用的东西!这是什么地方,而你居然还来看我!国家大事糜烂如此,我已经完蛋了,而你却还轻小命而不明大义!这样,天下事还有谁可支撑呢?还不快滚!不必等到奸佞小人陷害你,我今天就打死你!”随即抓起地上刑械就要砸。史可法只得默然退了出去。左光斗死前一席话,铿锵激烈,一方面激励学生在此国家生死存亡关头,不应还有什么儿女情长,要“轻生死,重大义”,要有男儿本色,要做大丈夫。另一方面,也隐含拳拳殷切爱护之心。同时,其一身浩然正气,也跃然纸上。后来成为抗清英雄的史可法,筚路蓝缕,践行恩师的谆谆教诲,“扬州十日”,英雄绝响,也可与日月争光了。